2013/10/9

獨演小劇場:《22》、《下一個十年》劇評(4)

未開始的旅程
文/清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認識「莊莊」(莫群莊的暱稱)、知道她喜歡戲劇、之前也有看過她的不少演出,雖然未算是吃重角色,但每每感到在舞台上的她對戲劇充滿熱誠。令次換上了另一個有氣勢的名號──「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學生,也許有觀眾(或朋友)會對莊莊的期望度有所提升,然而筆者明白「學」與「習」是不可分離之事,如何複習、練習所學的,再與自身的獨特元素融匯,這斷不可能是一、兩之間所能達成之事,因此對於《22》,筆者更感興趣於莊莊想要傳遞的訊息是甚麼? 她能否以其一人之力完成編、導、演等三大部份?

狠話說在頭,若《22》是一次的自瀆行為,相信沒有多少觀眾會在今次的演出中獲得快感吧? 故事主要展現一個想要堅守自我、但在現實社會裡卻無法維持自我的女子,她內心的爭扎歷程。女子反覆的問「點解唔得」,從嬉笑至憤怒,從不明所以至無可奈何,完全體現了當下年青人對現實社會的困惑與不滿。

莊莊在戲裡作出了控訴,她高聲的吶喊、肆意地痛哭,觀眾不難感受到她曾困擾的過去;以自身最熟悉的題材作為演出的創作藍本,特別是獨腳戲而言是司空見慣的,卻稍嫌莊莊在痛苦爭扎、反覆質問(社會)為何不能讓她做回自己此等眾所皆知的事實時,對於觀眾而言有可意義? 創作者編寫的這個故事的主要目的何在? 她想要在事實的再呈現裡表達甚麼? 另,若是次觀演的意義在於評論莊莊的演技,您總會讚賞她比以往更專業、更投入角色演出了,可是筆者卻不滿足於只為欣賞演員而進入劇場的單一動機,一小時的演出裡,筆者不停在嘗試捉緊那一點點飄浮於空氣中的訊號: 不要做盲從附和的人? 活出真我? 隨遇而安? 假若如場刊所言「《22》,將會是一個自我探索的旅程。」莊莊的這個旅程可能仍未開始啊!


觀演場次:2013年9月15日      20:00
地點:曉角劇場

獨演小劇場:《22》、《下一個十年》劇評(3)

成長路上,五味雜陳
文/芊妤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由莫群莊擔任編導及演員的《22》,22可能是代表她人生的轉折點,一個值得紀念的年華,標誌的自身在成長路上,找到點點的發現與光芒。劇中的兩條算式:「2-2=0,0是否存在過?」以及「2X0=0,那2代表什麼?」兩條算式,算不出答案,郤讓問題蔓延下去。裝扮成小丑,或由兩名男生扮演0小姐,以誇張的手法報導貓的離開自己,­­時而以第一身,時而第三身的敍述,也許在描寫莫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時自嘲,同時又敲問存在意義,同化不同同化、合群離群的妥協及掙扎。

莫在是次演出中,顯得有點緊張,呼吸有點急促。當臨近劇終,她躺在地上深呼吸,這個呼吸沒有真正的放鬆,而是為了承接上一個緊張而生。個人認為莫可以在控制語速及動作節奏上下點功夫。而在編劇上,對白可以精練一些,整套戲有過多重覆的對白,而且太高音,有時令觀眾感到疲累。但總體而言,莫的投入度很高,雖然技巧未夠成熟,誠意郤可加,是個不錯的嘗試。

楊彬的編導演出品《下一個十年》,光看劇名,還以為跟本澳回歸有關,後來才發現是談及死亡這回事。故事場景有由麵包車司機造成的意外現場、公公的喪禮、主角朋友肥仔的墓前、婚禮後的房間、外婆的大排筵席……。劇本撰寫得細膩動人,如在公公喪禮中,子跟母說:「媽,我可否要一粒糖?(我才告咪俾左好多糖你食,仲要?)我想留一粒俾公公。」每個單元,沒有冗贅的描述,郤能在精簡地交代不同身份,去體味死亡的味道。當然,這顆糖果不是甜味。

楊穿梭各時空及角色,處理得宜,能明顯讓觀眾是誰跟誰。再者,劇中不時出現不同食物,透過食物聯想營造不同人物,如下次當我在吃豬柳強漢堡,便會想起「肥仔的故事」,吃蕃茄炒蛋便想起腸癌,食物讓劇目充滿了味道,五味雜陳,讓故事充滿了飽滿的情感。楊不斷在編、導及演的表現甚為出色。惟,美中不足是結尾的歌(可能是作者為朋友寫的歌),楊在唱的時候有點予人太多之感,有少許畫蛇添足了吧。



觀演場次:2013年9月14日   20:00
地點:曉角實驗室

獨演小劇場:《22》、《下一個十年》劇評(2)

文/ Cola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22》──個人混亂思緒中的自我探索

演出一開始時看到一個身穿小丑服裝的女生蹦蹦跳跳,似乎對世界充滿好奇的探索,接著脫下了彩色衣服的女生變得成熟,老練地介紹零小姐給觀眾認識。從零小姐到家貓的故事,我們看見了創作者在成長中產生的疑問、困惑及苦惱。創作者在宣傳單所說《22》將會是一趟自我探索的旅程,這種自身的探索的取材往往來於自己,故很容易被自身情感所牽引而令情緒一發不可收拾,亦很容易會跌入自我沈溺的狀態,就正如這次的創作者在演出中情緒長期處於一個比較高的狀態,亦可能由於自身條件的限制,特別是運氣、咬字方面都很吃力,使說台詞都變成了很用力的喊叫,長期過高的情緒及用力的聲線蓋過了要表達的創作本身,亦令觀眾無法放鬆出來思考。若可在發聲運氣及情緒掌握方面多下苦功,就可把這種自我探索透過劇場演出更好地表達給觀眾,使演出更有層次,增加可觀性及感染力。

在獨腳戲的場景中,很多時由於場地及資源的限制會把場景簡單處理,故道具的使用變得更為重要,它不但可以連貫劇情,亦可作為表演者的情感投射,幫助表演者吐露心事。這次創作者在零小姐那幕出現圍在她身上的10000......布條在家貓那幕亦存在而最後脫下的動機不明,好像只為了方便表演者靈活地鑽回箱子中繼續演戲,沒有把道具的應用作為劇情或情感的連貫,實在可惜。


《下一個十年》──對於面對死亡的自我覺醒

故事一開始創作者用了一直重覆的交通意外結果來堆疊劇情,由青蛙的死、老鼠的死、狗的死到人的死來引出長輩的離去,亦從這位司機對於撞死不同生命後的反應來反映人看待不同生命的價值觀。整個演出圍繞著創作者的對於親友離世的感覺,從而探討死亡在創作者的情感路上留下了什麼痕跡。他沒有呼天搶地的喊叫,只有淡淡然的哀愁,他反覆思考著面對死亡的反應對嗎?
故事結構完整,以家人的離世開始,以好友的離世作結,前後首尾呼應,突出創作者的探索主題。此外,創作者聰明地利用各種劇場元素如空間、燈光及道具來轉換角色,使整個演出更具可觀性。

這種以創作者的生活作為題材,再在創作中探索自身的獨腳戲,是幫助演員面對自己,了解自己的過程。


觀演場次:2013年9月15日 20:00
地點:曉角劇場

獨演小劇場:《22》、《下一個十年》劇評(1)

單挑自己後重新出發                  
文/小樹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人活到一個階段,總想找個機會檢視一下自己的過去,過程中的發現、承認、修正,稍稍總結後,為下一階段尋找新的立足點,重新出發。這稍稍總結,很有機會意義重大,駐足未來。

同樣畢業於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的兩位夢劇社團員,便選擇了以獨演小劇場的兩個作品《22》及《下一個十年》,分別以面對自己、面對死亡為主題,跟觀眾分享了關於自己一個階段的小總結。

《22》用上了很多其他的東西,例如小丑、人體模型、節目主持人、綠貓等,來併湊角色的自我對話,同時戲中有不少勞累的情景,表達由「0」到「2」,即由自己本身分裂到摻雜了要迎合別人而做的角色的艱苦歷程,現在數個片段的併貼略為零碎,較為深刻是綠貓的片段,佈景中燈膽比喻其他人/貓的設計見心思,亦有助更立體地呈現故事。

創作者運用了角色扮演的方式呈現《下一個十年》家人和朋友離世的故事。演出者對於多個角色的演繹分明利落,穿插的說故事技巧和節奏也掌握得不俗。戲末段(應該是)創作者送給離世友人的一首歌本來演繹有點突兀,但倘若連貫戲的整體這點心意又顯得尚可接受。

夢劇社前身為培道中學的話劇組織,08年註冊為藝術團體。場刊介紹,「是次舉辦獨演小劇場計劃,協助本地一班本地到外國藝術學府修讀戲劇專業的畢業生回澳實踐作品」,期望他們的團員學成畢業回澳後,為自身以至劇團的過去作小小總結後,尋找新的立足點,繼續出發。

  
觀演場次:2013年9月14日   20:00
地點:曉角實驗室

獨演小劇場:《Nice to Meet You》、《不夢》劇評(4)

陳述故事與探索生命
文/潘淑盈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夢劇社第一場「獨演小劇場」的演出包含兩段獨腳戲,分別是《Nice to meet you》 及《不夢》。上半部份《nice to meet you》主要講述關於表演者的成長過程。表演者分飾自己以及與戴上大頭佛後的同學,大頭佛同學像是她內心中理想的道德模範,她過著讓自己羡慕的生活:爸爸帶著她四處旅行。整個演出的呈現有濃烈的青少年劇場氣息,傾向用直接地向觀眾講述自己的故事。其中提到自己爸爸其實已經過身,與大頭佛同學即形成對比,同時亦透過其中一段回憶父親在醫院彌留時的情景,讓在場不少觀眾拿出紙巾抹眼淚,令人動容。就表現而言,相信對以自己身份作陳述時,戴上大頭佛後的表演更為出色。

下半部分的《不夢》,以經典對白to be or not to be 開場,這句對白,加上故事描述主角是飾演哈姆雷特,這樣的與經典對話,一開始就在揭示這是一個關於糾結的演出而且是一個悲劇。不斷重覆的對白、動作,鋪排層次分明,是澳門劇場少有的關於深層自我意識探討的作品。雖然內容是個人意識流,但因為有一定的共時性,這個作品可以放到不同地區作表演,沒有地域界限,而這樣的探討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性及轉變,將來發展延伸下去,雖然未必找到答案,但可能可以為創作者找到生命的另一種出口。

兩者最大分別是一個在陳述故事,然後繼續好好生活;另一個則是在探索生命,深不見底,而這個涉及人生而為何的命題絕對是無止境的。因為兩段演出由同一個導演排練,風格上甚為相像。雖然已經在演出先後順序有安排,但因為演出內容以及演員技術上都有明顯的落差,而這系列的演出其實還有兩場未上演,可以將兩個戲分開日期演出,觀賞上效果更佳。


觀看場次:2013.09.01  20:00
觀看地點:曉角實驗室

獨演小劇場:《Nice to Meet You》、《不夢》劇評(3)

認識鯨魚
文/清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Nice to meet you”是西方社交禮儀中,陌生人初次結識的寒喧說話,然而觀眾可曾想過,會跟至親的家人也來上一句“Nice to meet you”?

龔嘉敏自編自演的獨腳戲《Nice to meet you》是一段意識流甚重的年少自白,龔試圖從第三者的視角,切入多段如幻似虛的關係,而這些也許存在或不存在現實之中的人物角色,透過她們的對話,最終結集成龔想要表達那段埋藏於內心的遺憾: 與似是熟悉而陌生的父親,說上一句充滿愛的問好。

故事裡那學游泳的小女孩與泳池中的鯨魚成為好友了,小女孩每天都會跟鯨魚傾訴心事,直至把牠遺忘;另一邊廂,有常被別人稱讚的乖女孩「紅蘋果」,她是家長眼中的開心果、掌上明珠,跟只能與鯨魚為伴的小女孩孤單形成強烈對比;小女孩一天一天的長大,與鯨魚的關係一天一天的疏離,雖然不停變換身邊的朋友,但心底裡實在仍惦掛著鯨魚;「紅蘋果」也終於步入教堂了,就在那喜慶的婚宴上,「紅蘋果」最想要達成的心願,卻是想與一直陪伴自己成長的老父,在舞池中雙雙起舞。

不少自編自導或自演的作品,創作人都喜歡以自身的故事作為發展藍本,好處是情感的投入與放射會比憑空想像的故事更為濃烈,卻容易跌入自我陶醉(自我感覺良好)的陷阱中;龔在故事編排中以抽離角色對《Nice to meet you》的大部份處理是筆者欣賞的,莫家豪的導演對劇作的節奏控制與調度也是功不可歿,然而發展至後半段的劇情時,聰明的觀眾已經洞悉多個角色實為相同人物,「紅蘋果」便是小女孩內心對家長期望下的心靈形象構成,鯨魚也不就是小女孩對偉大而寡言的父親的別號形容而已,所以當龔在終幕跳入角色、以第一身釋解鯨魚之謎時,雖然從其眼眶的淚花,確實足以打動觀眾的心靈,也教人感受到她與父親之間存在的一份愛,然而在戲劇性的處理上,卻是略見急進了,把一直精心舖墊的情緒和劇場氛圍都由淺白的「解釋」所打破了,如果是擔心觀眾無法弄懂小女孩、紅蘋果與鯨魚三者之間的關係,這似乎是龔對個人表現能力的低估吧? 誠然,不少本地原創作品多仍會選擇「解說」作為終幕的處理,究竟「有始有終」是否方為一部完整的劇本? 那是又一個值得別開篇章探討的論題吧。



觀看場次:2013.09.01  20:00
觀看地點:曉角實驗室

獨演小劇場:《Nice to Meet You》、《不夢》劇評(2)

獨腳戲的難度 
文/謐言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劇照由夢劇社提供)


獨腳戲是對演員的一大挑戰,需要豐富的想像力及源源不絕的體能,不斷與虛擬的別人和自己對話,所以演員必須十分投入,才能進入角色的狀態;但同時又要控制戲的速度,保持一定的清醒度,所以對演員來說,是非常有難度的。

《Nice to meet you》中的編劇及演員龔嘉敏嘗試魚與熊掌兼得,但結果並不如她所願的。故事以女孩、戴着大頭面具的人和鯨魚之間的一段關係作為主線,相信是取材自世界上一隻名為「52赫茲」的鯨魚,該隻鯨魚的聲音很獨特,獨特到只有牠自己才聽得見,以至一直在茫茫大海仍然找不到伴侶,孤獨地存在着。編劇描寫女孩在泳池與鯨魚相遇,看似把不可能變做可能,兩者互相交心傾訴,可惜劇情卻以流水式呈現,片段與片段之間並沒有很強的連接性,觀眾並不一定能明白前文後理,而劇中三個主要的角色所呈現的身份也是似是而非,好像不是以真實的身份存在着。由於獨腳戲已是一人分飾幾角,若劇本本身也不能建構一個清楚的文本,觀眾更加難以投入明白。該戲前段部分,戴着面具時的角色與觀眾的互動為全劇帶動了氣氛,到了該戲的中段及後段便處於比較安靜、情節沒有太大高低起伏的狀態,導致戲的節奏拖慢,觀眾未能專注整個演出。龔嘉敏作為演員的身份比編劇的身份較為好,演出時身體狀態不錯,轉換身份時也比較清楚,但可惜劇本有不足的地方,所以她未能完美地呈現心中想表達的。

是次演出共上演兩套獨腳戲,故需共用同一個劇場空間,不知主辦單位是否為了省略轉景的時間還是預算的所限,兩戲的舞台設計幾乎是一樣的,屬於較簡單及中性,整個劇場只有中後方有着一塊從天花連接着地面的一塊白布。事實上,獨腳戲已經比一般的對手戲有難度,若連可幫助演員的道具及佈景也是這麼單調的,真替演員辛苦。《Nice to meet you》的導演莫家豪,明顯地沒有好好運用舞台的空間,導致整個演出未能豐富的視覺效果。因為當劇本是較為平淡時,更需要靠舞台空間或其他媒介去幫助演出,讓觀眾及演員更容易投入。

相反地,莫家豪自編自導自演的獨腳戲《不夢》,劇情同樣離奇,不易明白,但卻聰明地利用了簡單的舞台設計去令演出增加層次感,讓觀眾看得津津樂道。如透過一連串的重覆動作去表達同一件事、舞台後方的白布投影出一系列的動畫、強逼自己不斷食面包等動作,都造成了強烈的視覺效果。當中有一個情節是當演員吃面包吃到差不多要嘔吐的時候,對於觀眾來說,會莫名地產生一種強逼性的恐懼感及不安,幸好莫家豪聰明地利用疏離效果,即時抽離角色,走到後方拿出一支水,解決噎死的可能性,緩和了觀眾的情緒。

雖然兩個劇本都是描寫着一個人和自己內心世界的對話,劇情也是片段式的,但莫家豪的《不夢》卻以短篇而震撼的效果,去彌補了劇本的抽象性,讓觀眾即使不能明白當中的意義,也能清楚地記得當中的每個畫面。兩個戲相對而言,《不夢》是較為有技巧及藝術性的;若龔嘉敏自編自導自演《Nice to meet you》,或者更可以呈現另一個較好的版本。



觀看場次:2013.08.31  20:00
觀看地點:曉角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