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5

駐節藝評人計劃2014「『不只是懷舊』:當銀髮族、老行業遇上藝術家」講座記錄

駐節藝評人計劃2014「港澳創意策展個案分享」
『不只是懷舊』:當銀髮族、老行業遇上藝術家
講座記錄


「『不只是懷舊』:當銀髮族、老行業遇上藝術家」講座
日期:2/11/2014 Sun
時間:15h00-17h00
地點:連勝街no.47藝文空間-澳門劇場圖書室

講者:
吳子輝(澳門)「福隆計劃」、戴碧筠/零距離合作社(澳門)「黃昏行業的故事」、
俞若玫(香港)--「銀青乒乓」

主持︰莫兆忠



莫兆忠(莫)︰每一年澳門劇場文化學會都會邀請不同領域或地區的策展人,互相分享策展的經驗,每一年的主題也不同,如去年年青的策展團體拉闊文化講述在路環的「做一日村中人」,、台灣竹圍工作室的藝術家駐村情況,香港的「空城計劃」反思廢墟或空間再生的藝術計劃經驗。
今年主題是「不只是懷舊」,這幾年我們都喜歡一些舊的東西,我們稱他為舊區、老店,再重新賦予一些藝術創作在其中,或生一些藝術計劃,今天邀請了三個不同的策展的團隊或獨立策展人與我們分享,其中兩個是澳門的朋友,一個是本屆城市藝穗節的「福隆計劃」策展人吳子輝,之後就是「零距離合作社」,他們今年做了一個由二用開始,全年都在社區做一些老行業的故事「夕陽之歌」,用「一人一故事劇場」的方式進行,然後是香港的俞若玫,分享他的「銀青乒乓」的計劃 。

吳子輝︰「福隆計劃」www.facebook.com/ProjectHappiness2014

吳子暉(吳)︰我是今次「福隆計劃」的負責人,「福隆計劃」發生在澳門的福隆新街,福隆新街已有150年的歴史,相信很多澳門朋友聽過或知道這條街,這次希望通過藝術的方式去活化這個150年歴史的舊城區,亦希望可推動他們的旅遊,因為本身它亦是一個旅遊景點。
為何我要策劃這個活動?其實這是我的畢業作品,我本身在香港演藝學院就讀碩士課程,這是我的畢業作品,是帶一些研究目的去做這件事的。
有另一個原因,是去年我去了香港讀書,其實香港本身有很多社區藝術的活動,如「油麻地」、「深水埗」等等很多很多,但澳門呢?這方面的活動其實很少的,但在這過程發現澳門亦有不少很有特色的區域,如三盞燈、福隆新街、或者筷子基都很有趣,這可能是一個試點,如有機會的話,可能在不同區域發生一些藝術活動。
先簡單介紹一下,這條街的一些背景,福隆新街葡文是Rua da Felicidade Felicidade 英文的意思是(Happiness Street) ,所以我們計劃的英文名是“project happiness”,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條街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是澳門著名的紅燈區,香港石塘嘴禁娼之後,很多廣東地區的人會來這裡尋歡作樂,但之後政府作了一些措施,澳門政府發現這個紅燈區不能長期發展下去,他們開始轉形變成一條手信街。八九十年代這裡是一條著名的手信街,據資料顯示,九十年代政府把這條很繁盛的手信街遷移到大三巴下,所以這條街就開始蕭條,而大三巴的手信街就開始繁盛,就在這個世紀裡,這條街由紅燈區轉形為商業的手信街,再到蕭條,其實只是一個世紀的時間。
2014年政府的福隆新街活化措施出台,政府想活化這個老城區的一個角度,我們可以看到可能是由外觀的角度去活化他,文化局亦有提出過引入一些藝術元素在這條街道中,但其實並不很多,或者成效並不顯注,在我個而言,可以通過一些藝術的方式去活化這個地方,或產生一個,除了政府用建築物的方式去改變他的外觀之外,還是其他發展方向,所以就用一個藝術的角度去活化。但很弔詭的一件事,政府說把大概明年這條街本身由紅色變回綠色,其實綠色窗白色牆是這條街最原本的建築模式,大概在九十年代末的時候,政府把這裡漆成紅色,而明年又把他們變回綠色,是奇怪的事。
這個計劃的目標其實很簡單,首先通過一些社區的藝術活動,去幫助商舖及居民對自已提升自豪感或文化上的價值。在我走訪這條街道時,亦與當地的居民交談過,他們之前很自豪這條街道,因為這裡是一條很著名的商業街,但政府的政策改變了,把手信街遷移到大三巴下,這裡就開始蕭條,而居民對這條街的信心,對這條街歸屬感沒有之前那麼多,所以若將藝術活動帶入這區域,他們是很歡迎的。第二點,希望可將這條街推廣給更多人去認識,第三是,澳門的硬件劇場設施不多,最具規模只有文化中心,所以很多的劇場人或者做藝術的人,他們會尋找不同的空間去發展藝術活動,可能福隆新街是一個平台,讓大家去發展藝術的平台。

整個計劃分成四個活動︰

1)環境舞蹈劇場。
在「新華大旅店」演出一個八分鐘的環境舞蹈劇場。這建築建於1873年,前身是私人俱樂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轉型為旅店直至現在,若大家有看過《2046》或《依沙貝拉》、《愛神》等電影都在這裡取景,老闆娘亦很觀迎我們做這件事,這是第一次有舞蹈藝術融入這百年老店中,因之前的都是電影,這次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新的嘗試。
2)獨腳戲《紅豆喳喳》。
《紅豆喳喳》在西菜麵包公會內進行,西菜麵包公會並不在福隆新街的主街道,福隆新街旁邊有一個叫「福榮里」,他以前是一個民宅,之前文化局資助西菜麵包公會去裝修這地方,平時也會有文化活動,有趣的是他們的窗,窗內白色的是蠔殼做,把蠔殼弄成很薄再裝上去,很有特色的地方,演出在二樓發生,兩代人在福隆新街的故事,通過一位女士由三四十年代到現在的一個轉換,體驗對這條街的一個複雜情感。
3)聲像展覽︰十個福隆新街的故事。
在西菜麵包公會地下展出,一個福隆新街的故事,是我們這次計劃很重要的一個元素,其實記載並不多,很多時要通過當地的街坊或商舖的負責人,一些口述歴史,通過他們的說話我們把他寫成劇本,將他們的訪談加入舞蹈的元素及劇本的元素中,而最後有這個「聲像展覽」,這個展覽希望通過聲音文字及影像去記錄十個不同福隆新街的故事,希望大家可了解一下在這巨輪下面福隆新街的人民是怎樣生活的。
過程中很有趣,其中一個故事馬交明伯伯,我在他身上可以找到一種澳門人的精神,香港一直面對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的自我身份認同是甚麼?我們核心價值又是甚麼?我覺得同樣的問題澳門人亦需要去思考,馬伯伯他以前開了一間洗燙店,主要將福隆新街還在紅燈區時的性工作者及當地居民的衣服收來洗,之後就轉型成手信街,伯伯把洗燙店變成手信店,之後政府將手信街轉到大三巴後,馬伯伯的手信店就再轉型為「士多」,我問他︰「這大概是半個世紀的事情,已轉變了三次,這不斷的變化,伯伯你不覺得辛苦,或要不斷的改變自已」。跟著,他就說︰「我們在澳門這個城市生活,要學會如何適應這個社會,如果你過份的與他抗衡的話,可能損失的是你自已。」,我覺得在他身上有一種澳門人的精神,一種價值就是會跟著一個時代的變遷而不斷改變自已的生存方式,可能澳門跟香港不一樣,香港遇到一些不公平、不公義的問題就會去發聲,很多時候澳門人給人的感覺就是逆來順受,另一個角度來說是適應這個社會改變自已的生存狀態。
4)尋嚐人情味。
這個活動是帶領參加者(觀眾)走訪街坊的世界,了解一下澳門在這大環境下基層人士在這個時代如何去生活如何去經營,傳單內亦有這個地圖,全長大約30分鐘,穿梭這條街上的一些商舖,會與當地商舖有一個互動及交流,回到開始我們想推動文化旅遊,但我自己亦在思考通過甚麼方式可以去活化這個社區之餘,亦可把這個社區介紹給不同的人去知道、去了解,我亦簡單做了些宣傳計劃,聯絡到外面的商業機構他們亦願意在他們的平台上分享我們的活動,或者有一些網上的平台可以配合不同的觀眾。
我們整個活動希望可有2000個觀眾,亦希望大家可在網上平台上了解這個計劃,最後希望可以推廣到這條街道,對當地人來說是好的事情,因為政府的政策是影响了他們的民生,如果可以通一些藝術活動帶起這條街的話,對他們實質上是有一定的幫忙。
(播放影片)

︰讓我很羨慕一個碩士的製作,可以做那麼大的平台,而延伸的想法也不少,關乎到當地行業的一些歴史,行業之後的發展,也思考到藝術這行業的發展平台,可以討論的空間很多……
現邀請另一個澳門團隊分享,零距離合作社除了劇場外還有視覺藝術工作者和教育工作者所組成,很多面,社區活動及教育活動都非常活躍,比較多做的劇場活動是「一人一故事劇場」,今次所介紹的是與社區有關的活動。

戴碧筠/零距離合作社(澳門)「黃昏行業的故事」www.facebook.com/zdcmo

戴碧筠(碧)
這次要介紹的計劃叫「夕陽之歌」,為何會有這計劃的誕生?跟本澳政府推動「藝術在社區」資助計劃有很密切的關係,因剛剛這年文化局推出這個計劃,我們本來一直有做「一人一故事劇場」(下稱「一」劇場),我們想︰怎樣可以走出去與社區多點交流?相信是時候給我們一個考驗。以往我們做「一」劇場都是以我們組員的分享較多,有時亦會到社區空間做,如老人社區中心,或者學校,或者博物館內做,但真正走入社區去做,我們好像還未有經驗及勇氣。
有了這計劃的,亦讓我們鼓起勇氣,覺得可以嘗試去做一些事情,所以就出現了這個關於行業的「一人一故事」社區巡迴計劃。
這個計劃是通過「一」劇場去探討以前澳門的一些行業現在變成怎樣呢?甚至我們亦知道有一些行業已經是「夕陽」了,但應該還有東西留下的,包括人的記憶、事物、建築等等,我們想通過這些線索去尋找現在他們的面貎,我們有一個期望,希望下年可出一本圖集,把我們收集的東西,將他們整理及剪輯,分享給更多的朋友,因為我們這次演出的觀眾不是劇場愛好者或是關心藝術的朋友來看,反而我們想的是在地的居民街坊,所以想把活動中間發生的事給大眾看。
我們的活動2月開始,一直到12月,今早剛做完,我因病沒有出席,他們去了很可怕的九澳村,為何這樣說,上次我們去做考察時,九澳原來很靜,而且村的規模縮少了很多,因為之前的社會事件,大家應該還記得,所以對外界有所防範。今早是做養殖業的, 3小時全村只有12人出現,其中10人是本地人,2人是菲傭,但他們都很熱情,街坊願意帶他們到後花園參觀。整個計劃差不多到尾聲,下個月我們還有兩次演出,除了台山青洲坊,我們會補做內港,因之前颱風延期了。
這個計劃我們到過不少地方,其實福榮里我們都有去,雀仔園、沙梨頭很多不同的街區都有去,亦有去亞婆井,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有趣的體驗,從室內走到戶外去做,我們沒有預期的觀眾,開始那半年時我們都有在FB做宣傳,但吸引了我們自已的朋友來看,或者劇場的朋友來看,但他們並不是我們目標的觀眾,因為我們想聽到的是在地朋友的聲音,多於藝術愛好者分享他們對這區有關的事情,所以後來亦沒有在FB做太多的宣傳,我們會先租借一些公共空間,然後開始在那裡做活動,過程是有趣及充滿挑戰的,因為各式各樣的困難我們都遇到,我以上月做路環荔枝碗的經驗與大家分享。
一開始我們會先定在這區要做的相關行業,如路環荔枝碗我們會想到造船廠,因為很多人會到造船廠照相,但會想到為何那裡會有造船廠是否跟漁業有關,延伸去想一些主題,從造船業及捕漁業因此引伸出去,例如乾貨海味業,這些行業的故事,之後我們會想在什麼地方可集中人流,或者是一個演出空間。不如就去路環碼頭吧,當然那時很天真,考察了亦租借了,跟著狀況就發生,工作人員很早就去佈置,演員去做熱身等,演員都有分享自已故事,亦有作演出,但發現原來那地方是沒有人經過的,被動是不可以的,我們發宣傳資訊給街坊,與街坊交談,最後知道原來那天有一位村民「起骨」,所以全村人都去墓地,所以我們就開始想應該怎樣做,於是就開始打游擊之旅,我們開始步行到村內找人,原來村內還有很多不同的人在家中,我們跟他們做訪談,在街上做演出給他們看,我們有些工作人員在完成後會跟他做錄音的記錄,和一些村民的資訊收集,因為我們很想在整個計劃完成以後,有一個活動除了把書送給他們外,還跟他們有一個聚會,而不是這次完成就算,因為這樣讓我們發現原來澳門還有菜田的,我們並不清楚這家人的關係,只知道他們同住一間房子,其中一個伯伯請我們問一下裡面的那位女士,原來那位女士帶著一個小孩在種田,開始時她覺得我們很奇怪,她還拿著菜刀,跟我們說他的故事,會發現很多事情我們在劇場上看不到的東西,是很真切的人性的一面,說到一半亞姨的菜刀都掉在地上,之後我們就做了一個演出送給她,她主要說了一些關於造船業的故事,她在那裡住了近四十多年,她說三十多年前這裡才有船廠,她家中有人做這方面的工作,聽完後我很感動,她想送了一份很珍貴的禮物給我們,她在家中找到一本三十多年前的相簿,裡面有些很珍貴的照片,包括她丈夫很年青很英俊的相,反映了早期澳門造船業的面貎是怎樣的,這些相片我們之前做資料搜集時都沒有見過,她丈夫應該是開了一隻小船到海上再照回來的一張相,那是一隻差不多做好的船,船做到差不多70﹪時照的相片,還有些其他的相,本來她說送給我們,我覺得不可取人家的,因為對她來說是很珍貴的,是她家族的東西,我們只是翻拍了,我覺得這些很原始的資料就是從這些活動將人與人的關係不只是拉在一起,而是將一些共同的回憶,或者一些被遺忘的回憶,或者一些資料,人與人之關係連起來,其實若不是我們來到,她的相部亦不會拿出來,她有兩個孫,她兩個孫亦很少看些相片,亦是一個機會讓她有一個親子的交流的過程。
之後我們去了漁欄,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平日曬魚的地方,我們平日只看到他們門前很少的範圍,裡面是怎樣?外面的棚又是怎樣呢?「曬棚」又是怎樣呢?其實我們沒想過可以進去,我之前做內港時,亦跟一些相關的單位(不是政府部門)私人的社團提出借用「棚」做演出,但都被拒絕了,這位女士很好,她很熱情,她其實在舖面看店,正在做生意,我們就在她的舖面徘徊了很久,可能我們的誠意打動了她,她做完大生意後就招呼我們,她讓我們進入她的舖,穿過她的廳堂,走到黃色甲板上,下面是水來的,對面就是橫琴的海洋世界,原來我們劇場的空間可以那麼特別,可以延伸得很麼遠,她分享了她小時候與父親的故事,父親是收魚,他們怎樣由一個批發商到現在是賣乾貨的店舖,和她的童年回憶,我們的演員就在她真正生活的場景做回給她看,雖然觀眾只有她一位,她的店舖有很多人工作,當然沒有人有興趣看我們,但對她來說是一個重要的事情,因為她都會覺得彷彿回到童年的時候,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是有特別意義的,她說現在的魚都不是澳門打的,只有魷魚是,她那裡曬的土魷才是真正澳的土魷,鹹魚都不是,對我們來說可能並不重要,反正有鹹魚食,但對她來說或者對那個行業來說是重要的,意味著不只是這條魚在那裡來,意味著後面更大的東西,其實我們透過這個計劃,看多了我們平日看不到的東西,不單是行業的興衰,而行業的形成是因為整個社會的發展,因為政府的政策,人口的聚居和遷徙,都有很緊密的連繫,我們劇團的朋友都是比較年青的年青人,他們本身對這些行業都不太認識,但可以透過這次的計劃,讓我們自我的提升多了,讓我們發現多些的澳門,而並不是只記得路環有葡撻,輝記的餐旦面,而是再多一點,如進入荔枝碗亦不是只有船廠,有菜田,裡面亦其他的故事,為何船廠在這裡,原來跟林茂堂有關,原來林茂堂大火之後才遷移到路環,所以路環的人口都不完全是原居民,對我們來說,我們學習了很多,希望下一年可做圖集的整理和出版,我們都可以把我們所見閒的事情帶給更多的朋友,我們希望本地的朋友放在首先,我想將澳門朋友的見閒放在首先,才想下一步,我覺得我們澳門人自己是否一直懷舊,其實舊代表了甚麼,自已亦在當中思考,這些老行業不只是代表過去,代表過去曾經發生的過程和現在,他們都會思考前景,都會思考將來。
有一次,當時是香港佔中第八天,有一位伯伯罵到我們很厲害,他看到我們年青人在做甚麼,他就很氣,其實他對現在當下有反思的,他說了很多他的故事,我們很認真的去聆聽,之後再playback給他後,那刻他有了表情的變化,他開始想年青人都會聽我們說話,不只是一路在衝,我都跟他說,我們真的有聽他說故事,我覺得這是「一」劇場的魅力,我們希望在這次計劃之後都會在社區裡多些做「一」劇場,「藝術在社區」是一個契機,讓我們有這勇氣走出劇場,而我們在這過程亦給了自已一些力量去走下一步,這是我們的分享。

忠︰謝謝亞碧,她們是一個「客製化」的劇場,做給一個觀眾,度身訂做為你而設,亦看到他們對「誰來看我的」斤斤計教,那種斤斤計教其實會接觸到一個更廣的社群去看這件事,我記得05年時在英國與一些朋友與老人家做「一」劇場,讓他們說回一些移民的經驗,大部份都是一些冷水,例如說「過去的事不要再提,現在已經很好」,現在回看這個過程,就覺得見到老人家就會很想他們說回以前的事來聽聽,但其實有時我們卻忘記了當下,他們當下的情感和他們當下所面對的問題,後來知道俞若玖在香港做「銀青乒乓」這個計劃時,一來很有興趣,二來非常佩服,因為自已被淋過很多冷水,所以請俞若玖分享一下她在香港一些經驗。




俞若玫(香港)--「銀青乒乓」www.facebook.com/greygreenpingpong

俞若玫(俞):
多謝邀請,因為每一次講都是梳理我自已工作,為何常強調個人而不是團隊,因為真的個人來的,是我目已自發的一個計劃,我是一個寫作者,同時我是一個創作者,亦有做策展的工作,做展覽亦有文學活動,不同方面都有參與。首先跟大家說,我今天很累,因為這段時間香港風風火火得很厲害,所以個人的狀態並不很好,若說得不好,請大家願諒。
這個計劃大約在20132月開始,中間有三個階段,大家可看到相中(簡報),我們的婆婆很開心,「銀髮」在我的定義來說是65歲以上,我的計劃中大約有910人是核心朋友,這些朋友6578歲,他們是如何聚在一起呢?其實是由牛棚(藝術村)開始的,我第一個展覽都在牛棚發生,大家有去過牛棚就知道對面就是十三街,十三街是一個老區,以前亦是工業區,裡面住了很多老人家,在做展覽的時候發現對面的老人家常經過的,但是從來都不進來,我覺得生活空間與藝術空間是分裂的,作為一個作家,看到香港是一個貧富懸殊得那麼厲害的環境,你是不可能不看到老人家的處境,你可能在街上看到他們拾垃圾,你可能看到老人家悲涼的狀態你會很心痛的,但你會想可以做什麼?一直放在心上。有一次,我很匆忙趕著去中環,準備參加一個很高級的展覽,我在巴士上看下去,我看到一個老人家踩著單車,穿著一件很薄的背心,在單車後面有五個飯盒,原來那個老人家還要去賣飯盒的,而且還踩著單車,在車來車往的車中行駛,又看到一個婆婆拉著板車經過,我就想:我去一個中環這樣的地方看展覽,但這些公公婆婆在我身邊閃過,我覺得很難受,我就想到藝術與社區之間的關係是怎樣連結的,覺得我應該做些事,這是我其中一個出發點。



銀髮與青年人的遊戲

我的計劃叫「銀青乒乓」,是銀髮與青年人的一個遊戲,如打乒乓一樣,是一種平等的想法,因為是一場遊戲啦!有些時候我們覺得老人家是我們的服務對象來的,我們來服務他們,我們來給他們一場畫班,我們給他們一場舞蹈,那個關係其實是不對等的,說到心裡面就會覺得他們是弱勢,因為他們是弱勢我來給你一些東西,一種可憐的目光。但對我來說並不是,我強調是一個對等的關係,同時乒乓是一種運動,所以我常強調跟身體有關的,在後面我再多說一點。
剛才亞忠說得很好,我們有時看到老人家就要「搖」他們,「搖」一些故事出來,在地上拾他的碎片,但其實並不是,我們是跟他們一起行走的,我們一起在歴史這條時間河上走,我們一起回頭和一起向前,這個「一起」是很重要的,而不是我在「搖」他們,不是取他的故事成我們的作品,這是我所要求的,當然有時會做不到,大家都是做創作,大家都會很明白,你會遇上一些好好的題材,你會忍不到手,你會拾起那些碎片成為自已的創作,但我會跟自已說小心,不要利用別人的東西,這個我還在學習中。
有些KEY WORD是這個計劃的核心,當然首先是跨世代,我覺得要有一個對話,我覺得香港很缺乏平台,一個長者和年青人的一起平台,身體力行和社區參與,當中我很想發挖的是銀髮當中的創造力,這種銀髮創造力是甚麼呢?慢慢與他們的交往之間,你會看到長者重新有好奇心是很重要的,當你活了七十年,或者六十多八十年,你仍然有好奇心,這件事並不簡單,我覺得藝術的動力,是有機會牽動長者的好奇心,和年青人的好奇心,因為我有教書,我有在大學任教,我們看到我的學生沒有好奇心,是失落了,對很多很小的事情是沒有好奇心,對很多事都沒有甚麼感覺,可能上網太多,見得世面,很厲害,甚麼都見過,這個好奇心很重要,我很希望可引發他們的好奇心,所以我們的活動就要小心去衡量甚麼是有趣的,當然希望可以引發想像力,這些我覺得藝術創作是可以帶動到的,對我來說其他東西沒有那麼厲害。
這個計劃並不只是一個藝術計劃,對我來說是一個社會實踐,兩樣同時都要有的,但我並不覺得利用藝術作為一個工具,而帶出一些社會實踐,又不是這樣,藝術對我來說亦不是一種工具,而這事情進行中已是一種實踐,這個活動本身就是一個藝術實踐。
我想帶出一個creative ageing的概念,其實這個說法已在歐美實踐二十年之多,特別在美國,美國政府會有一個部門開始去做這個項目,政府會有很大量的資助,英國倫敦會一個老人家的藝術節,全部都是老人家演出,在8月舉行,其實歐美已經有很多專門為長者而設的東西,而看來我們亞洲地區是比較少的,新加坡也有,台灣也有,但香港和澳門比較少,所以自已很希望可參考多一些,但因為文化脈落很不一樣,中國人對老人家的看法,與歐洲人看老人家很不一樣,所以必須有些在地的變奏。另一個很想建議大家做的就是系統的整理,我們常做創作,但很少做記錄,記錄自己,記錄整個活動的過程,這是很重要的,我覺得大家太忙了,整理是對自己一個好的分析和歸納,這是很重要的,因為以後的人都會看我們所做的事,這個部份我誠意建議大家,不要只是做,還有另一隻眼和另一隻手去以客觀的目光回看自已在做甚麼,這些東西不是最後才記錄的,不是展覽完,演出完成去做記錄,這時你就會失去一些很細緻的東西,對我來說那些最細緻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可能因為是寫作的人,所以很著重記錄這方面,其實我們很少去想銀髮藝術的質數是怎樣衡量,有沒有美學的標準呢?或者「一人一故事劇場」或者社區藝術,甚麼才是好的社區藝術呢?我們還未有一個好的說法,那極需要大家一齊努力的去想,希望大家一起去思考。因為整個計劃都是由很多問題開始的,本身我亦參與很多社區藝術,其中最有名的我想是活化廳,我是活化廳的創會成員,亦做過很多婦女活動和工作坊。「甚麼是社區?」是要大家好好的思量的,怎樣才算是一個「社區」呢?因為香港貧富懸珠,資本的爭逐很尖銳,社區成為了我們對抗資本的方法,例如「人情味」好像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法,是否真的?我自己很多時候都在考量,因為香港街坊的流動性很強,我猜澳門亦是,因為我們的租金很貴,所以我們人口的流動性很強,我們不常有二、三十年的街坊,不容易的,那麼「街坊」是甚麼呢?香港的街坊成份很複雜,有新移民、有不同的種族、有不同的過客,「街坊」是甚麼?我想我們只是一個中間的工具,那就是藝術家的角色。



交談、聆聽的必要

說回地方,因為活化廳就在上海街和上海街的街坊,但上海街的街坊並不多,雖然說那裡是一個住宅區,但流動性很強,上海街與藝術的關係其實並不強,那如何連繫在一起呢?地方與歴史的關係又是怎樣?最後我決定定位在土瓜灣,銀髮計劃在土瓜灣,另外就是65歲的長者。我對長者的認識有多少呢?他們的真正需要又是甚麼?這個很重要,對做社區藝術的人都很重要,剛才我聽到很感人的故事,你們到那條村,到村內的單位,然後入後花園,你才真的聽到他們的生活狀況和他的歴史,而香港的銀髮我就針對社會對他們標籤:例如說他們是沒有用,只是經常去排隊,用他們來排隊或用他們去撐場,或者叫他們去投票,或者叫他們去做一些我們並不想做的事情,因為我們「大」他們「小」,他們都是被利用及被動員的,在一個政治脈胳下,我覺得今天做長者的事更重要,很多長者都在這歴史的長河中,因為這年多與他們的交談,我才真正明白到他們經過很多,如文革、他們經過很多的戰爭,內戰和日本的侵略,他們對共產黨的爭恨,我們是不能理解的,他們很害怕,他們不想學生搞亂,他們覺得今天的穩定是得來不易的,同時覺得共產黨是打不過的,這些事我以前是不能理解的,但今天我真正聽他們說時我才明白,我不是對他們多點體諒,而是多點「啊!原來你們是這樣走過來的。」,所以我不能隨便罵這些老人家,「你是阻著地球轉」甚麼的,其實並不是這樣簡單。以上是我進行前考慮過的事情,當然是沒有答案的,做才是最實際的,自己邊做邊學,跟著就出了一些針對剛才思考過後的工作坊,因為要取得他們的需要和信任,我就會有一些專門與他們交談的工作坊,有畫畫和跳舞和打鼓的工作坊。為何跟身體有關?因為社會都覺得這群老人家很衰弱的,身體是不OK的,老人家跳舞只會跳茶舞、或者鳯陽花鼓,但其實並不是,我跟他們是跳現代舞和即興舞,即興是一種很適合他們的形式,會有接觸即興,和有畫畫與打鼓,因為老人家對節奏及聲響很有興趣。
跟他們交談是很重要的,他們會跟我說到他失憶的故事,若有其他藝術家來到,都會帶他們與老人家見面,讓他們與外國的朋友交談做一個工作坊。談一下換領卷,原來老人家很忙的,忙甚麼呢?就是排隊取優惠卷,中間會聽一些性別的事,男人不喜歡去排隊,排隊一定是女人做的,要聽他們說,就會理解他們,原來一盒飯對他們來說真的很重要,對於他們的生活狀態,自己要先多點明白,由20032月開始到現在每週兩堂,一堂交談或者跳舞,一堂就是畫畫,畫畫是一定會做的,會跟他們說一下郷下的故事,牙對於老人家的事情,他們會取他的假牙給我們看,會照著鏡跟我說很多牙的故事,請他們把那些爛牙畫出來給我看,他們畫到七彩,因為所有牙都懷了,他們可以一隻真牙都沒有,你會聽到牙齒對他們的重要性,而且整牙一點都不便宜,我想澳門也是,香港很貴很貴。所以這些要透過平日的交談,才會聆聽得到。
我會帶他們去參加活動,如Art Basel其他人不會帶他們去,我會帶七、八個老人家去,當然會給人白眼,大家知道Art Basel是全世界最大的「賣野」的地方,一看就知老人家是不會買東西,我們的確在那時被別人白眼的。另外在香港有個「西九自由野」,我都有帶他們去玩,我是很想給做活動的人看到和知道老人家有他們的情感需要,他們亦有他們的藝術需要,希望將他們的需要納入做活動的人的思考範圍之內,當然我帶他們去,他們自然會高興,但我想影响做行政的人,我很想政府人員看到他們,以後再做活動時要想到長者們。
工作坊以外,記錄是很重要的,我希望做到研究工作,另外最後一定要有展覽,最初我以為不用做展覽,我用時間去得到他們的信任,同時用時間去建立關係,我最初以為不是以展覽為本的一個做法,不過,結果都要做展覽,因為是他們要求要做的。

給大家看看他們的畫。(簡報)



老人家教曉我的事

他們是對著對方畫的,很大張,他們從來沒有學過畫畫,他們會畫他們失去的東西,皇后碼頭他們失去了,有些花是他們小時候失去了的,有些很有趣的,這張他畫畫時寫「我在廣州家窮,食鷄香餅」。我覺得很好看,他們在畫的過程出現一些他們自已的故事,每張畫都是兩小時內完成的,不知為何。那時我們還在牛棚(現在已不在牛棚進行),場地我都是借來的,他們用色好大膽,都是兩小時內完成,同時他們的感染力很強,有時畫物件,畫自己的東西會很高興。
有時真的不可少看他們的感染力,就那時我們在牛棚外架一張桌子在畫畫時已經吸引很多街坊,會有很多朋友走過來問:「做甚麼?」剛才有朋友問我怎樣宣傳,其實不用宣傳的,只要他們在街上畫畫就有很多人走過來,他們就會開始自己交談起來,那種口耳相傳是一種最大的宣傳。
我覺得社區的參與是很重要的,香港現在的「雨傘運動」,其他老人家並不想講,其中鄧伯卻非常非常熱衷,常叫我帶他去,直到上星期六我真的帶他去,大家看看他寫甚麼,他寫了一段說話給年青人,「知不可為而為之,盡顯道德勇氣和文明素質,你們是香港人的驕傲」,他86歲,行得很慢,我陪著他走那條紅棉道,很感覺到他的沸騰,我很感動,他看到那麼多人出來,他是一個經歴過文革的人,他是偷渡下來,他亦很痛恨共產黨,他一點聲音都沒有說,靜靜的走完整條路,但對他對我來說都很深刻。他說:「我終於看到,有那麼多人站出來,為自己想要的事。」香港搞「公投」時我亦有帶他們去投票,我亦會跟他交談這些事情,當然他們的議建不會跟我一致,但我不會正面的跟他們說我的意念。我都會帶他們見其他街坊,在土瓜灣,有些非藉的朋友,他們當然說英文,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知怎做,但很快其中一個亞妙就說:「不如我們打功夫。」,於是,就教大家玩太極,這就不用語言,大家一起跟她學太極,我覺得只有他們想到,我是想不到的,之後他們就用手用腳交談了一下。有些小朋友是住在土瓜灣的另一邊,他們會把自己的畫介紹給小朋友看,這是一個很好的媒介,而他們自已亦很引以為榮,小朋友說很美,他們就會跟小朋友說他們在畫甚麼。
藝術家遇上銀髮大家之間的關係很重要,除了這些很感人的與社會的關係,另外,老人家會教我很多東西,因為其中一個老人家會用WhatsApp,雖然他已是84歲,同時他有FB的,所以他會知道我發生甚麼事,當他知道我不開心,就寫了一段話給我,「一朵曇花只開三個鐘頭,但用了他一生生命意義的質量。」一個老人家跟你說這段話就「冧」啦!這是我跟他們之間的相處,這些東西不是靠幾個星期,這種關係讓人很值得去做。
我們分開三個階段,跟這個有關是資源的來源,第一個階段我是在另一個人的展覽中,第二個階段是有資助的,是政府的資助,所以我用了政府的錢去請一些朋友去教的,同時可以做多些戶外的活動,到第三個階段我完全沒有資金,11月後我會做一個「又鼓又畫」的活動,的確他們常打鼓及畫畫,最新的,11月底會有在錄映太奇那裡做,這個階段我就完成沒有資金,而我所有活動都是免費的,那錢怎樣來呢?其實全都在網上集資的,我由2014年開始在網上籌歀,將我的計劃全透明的跟人家說我是怎樣做的,到現在我是籌到12萬,對我來說是不少的,12萬每個月你可計到,另外有兩位導師,教鼓和畫畫,每位大約三千多元,的確是需要行政的費用,又三千元左右,那一個月就差不多一萬元,還有一個月要買物料材料等,每個月大約用萬多元,所有宣傳都在網上發生的,12萬可以運作一年,同時可以做一個展覽,展覽是需要錢,如租場,各種各樣的東西,那一個展覽大約用二萬元,所以是10個月的工作坊和一個展覽,大概是這樣的運作。
整個銀髮很難有一個完結,很難有一個結局,不是做完一個展覽就完,我覺得藝術家的角色很重要,你不是去一個地方拿到一個故事,跟著就離開,那個情感的牽掛是有的,你投放一些東西之後離開,那他們怎樣?對我來說這個環節我未想得很清楚,看來我還未想到一個完結的地方,但我很希望一起成長,我當中真的學到很多事,如老人家如何在溝通中學會異質的呢?在老人家中他們如何與非洲人相處?老人家如何跟新移民相處?老人家如何跟不同年齡的人相處?對我來說是很厲害的,我們現在用了年齡作為一種分別,還有性別家庭背景與知識的差異,老人家到底如何處埋這些對話呢?同時有準備改變呢?大家是否準備做一些改變,其實有些並沒有準備,當然我很希望可了解他們的情感空間,我認識這群長者有些是獨居的,有些跟家人的關係並不好,我怎樣開坧他們情感空間與美學需要,我要再做多點工作,在藝術上我還要多些想甚麼是解放性美學,和今天當代藝術又是甚麼,到底這些東西是否可符合我們現在香港的狀況呢?我現在是否真的在做呢?我怎樣可審視對話的質素呢?所謂的「對話」是否有質素呢?我仍然在思考這些問題,同時常提醒自已街坊的故事並不是展品,不是給我用來展出。另外是藝術家的角色,我們常常覺得我們「活化」一些甚麼東西,要「提升」一些東西,我們又是否一相情願呢?對方是如何想,同時是一個怎樣的狀況,是否一個平起平坐的關係,過程中有沒有體現在民主呢?常常記著一句話,做社區藝術的人其中是一個魔法師,真是一個魔法師,同時是跨界別的人士,我真的要同不同界別的人的對話,特別要跟社工,或者要跟做藝術的人對話,或者跟藝術行政的人對話,同時不能放過那些關節的位置,因為經常在關節上工作的人,很多關節位,很多資源上的分配,你帶他們去西九你必須記得厠所在那裡,你一定要知道厠所在那裡才好帶老人家去,這些細節你一定要想,同時他有沒有地方可坐下,走多久可休息一次呢?你都必須要想,如果不想就不是做老人家的事,這個都要想得很清楚,時間的投放亦是我現在很大的設想,若我的藝術作品是用很多時間來投放時,一個寫東西的人真的會想,這個多小時可以看到一篇短篇小說,我自己可以拿這個時間看書或寫東西,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我放在一個別人的身上,我在成就甚麼呢?這些都會想的,還是一種共振呢?是在成就大家呢?是否一個共生的成長關係呢?



藝術家的角色

最後,是行政的問題,就是我當下面對的,我究竟要大還是細呢?的確是有企業找過我,其實銀髮在商業運作並不難找資助,但我從來沒有申請過商業贊助,是有人找過我的,但我立即推了,我要想清楚若我有太多資助的時候,我要做多少交代,我是否能保持獨立?我是否把長者作為一個主體?很多的考慮,那「大」與「小」對我的重要性在哪呢?到底多少老人家才算是多呢?這些都是我要再去思考的,同時我怎樣讓人家知道整件事我是專業的,很多人覺得社區藝術是「流野」,藝術水平很底很粗糙,或者是不能入大雅之堂,我怎樣讓人明白社區藝術都很專業,但這種專業並不是量化的那種專業,並不是那種可進到商場的專業,但那種專業是甚麼,我很想自己能夠講出來,不是用量去計算,因為申請資助就一定會問你,受益人有多少,有多少人參與,做成甚麼影响,有甚麼質變或量變等,若不是這一套時,我又有甚麼方法呢?我是想做一些實踐的。
到最後想分享一個新的計劃,這我想嘗試做的事情,就是把他帶出社區,核心的長者有910個,但同時有年青人的參與,開始去接受其他團體的邀請,這個是香港年青藝術會,當然希望主動權在自己身上,所以寫計劃書給他們,我想一些方法給他們,然後他們幫忙找資源和執行,找一間中學跨級的同學,另外找一個服裝設計師,也找了形體的朋友,我自己和長者,首先同學和長者做一些身體練習互相接觸,服裝設計的朋友就要設計一件衣服,而這件衣服是會發光的LED燈,對同學仔來說是新鮮的經驗,我很想強調為何發光,因為這群長者是消失,在整個社區裡都是消失,但發光的衣是讓他們被看見,而對小朋友亦是有趣的經驗,希望是跨界別亦有不同藝術媒介的合作,是有錢的,而錢亦全放在這個活動中,這是一個找資助的方法。

忠:謝謝分享,我們看到作為藝術家在這次計劃中如何尋找自己的角色,和不停地反思,另一方面就是從社會的大環境中去回看個人當下情感的需要,這兩樣事情好像沒有關係但是互相打滾,其實可以通過這計劃看到人與人之間一個很有趣的、乒乓球的關係。



街坊的故事並不是展品 

觀眾A:你(俞若玫)怎樣去不想拿街坊的故事,把他們變成展品?
俞: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我一直都逃避做展覽的,但街坊本身又很想,我又很想表現是他們的東西,所以我要請他們自已做導賞,我要用一些方法引入他們成為這個展覽的一部份,他們一定要做導賞員,他要向大家解釋自己的作品,這件事是他的,而展品我亦沒有用平日做展覽的材料做,那處理會很不一樣的,我主要是表現在一個過程和街坊想說的話,與所謂專業的策展方針是很不一樣的,那出來的效果就會不一樣,其實他們本身很受歡迎的,香港媒體很喜歡訪問他們,那我會推他們出去,差不多全是他們去,而不是我去,盡量將我的角色放到最低,大家可以平等一些。

忠:是否把詮釋作品的權利給回他們?而不是策展人用一個論述來架構他們。

俞:是,不過有時有些兩難的,長者會覺得你出去說你有讀書嘛,他們就會向後退,我自己會盡向後退,但有時亦很難避的。尤其是工作坊,他們常有技術上的進求,但其實我並不想要的,如果真的要那些技術可以去跳舞學校,但有時這些跟他們說有點困難,「自由」和「釋放」都很難跟他們說,但慢慢他們明白我想做甚麼,跳舞是他們真的覺得原來我真的會跳舞。這些是需要很長時間的。回到展覽的部份那個詮釋權都要他們做主導。

觀眾A:那你(俞)的定位是甚麼?在這三個角色中……

俞:或者我會用寫作人的敏感度,取得情感上的支持,在我們整個計劃中,情感是很重要的,剛才說那個共振,他們會支持我的,這個是無價的,那之間的友誼,他們對我很好的,有時想煮湯給我,有時會取很多東西給你吃,當然常常問你甚麼時候結婚之類,但那種情感的關係是很重要,當然我亦會支持他們,而這東西便成為了這個計劃很核心的部份,除了情感外他們歴史的故事對我的啓發亦很多,亦讓我明白了香港很多事情,這亦是我很大的收獲,但我盡量不要將這些東西成為我自已的作品,我暫時還不想這樣做。



如何不只是懷舊

觀眾B:剛才你(戴碧筠)說不想讓這些節目懷舊,會否有實例呢?
碧:我用一個例子,關於十月初五街的,以前有十個碼頭,碼頭仍在的時候,是一條很興旺的商業街,粵通碼頭是很多人往來的地方,很多廣州和香港人在那裡上岸,雖然現在我們看到的十月初五街都是一條商業街,但現在是一條蕭條的商業街,在做「一」劇場時,他們除了回想以前的事情,也有說現在是怎樣的,同時他們希望將來怎樣。整件事情是有生命的,而不只在站在這裡回望以前很好,如果那個碼頭遷回來就好了,他們不會想這些東西,我們會是一個很中立的角色,中立去聆聽,讓他們去分享,我們聽到的,是他們望著現在可以做甚麼,將來可以做甚麼?好像他們都有為十月初五街做一些「活化」的活動,有歌舞有攤位好像市集一樣,他們都想了很多方法,跟團體去合作讓那個區域可活化。
其中一位女士讓我感受很深,她的店就快結業,她的店在那做了很多年,我覺得我們的演出就是提供機會讓人去聽她說,可能有時跟隔壁的店說,你說可憐但可能我比你更可憐,可能跟街坊說,街坊只是在這區住,他的生計可能在他上班的地方,而我們真的給了她一個位置說出她真正在想的事情、現在的事情,我們的位置是聆聽。

觀眾C:你(俞若玫)的計劃是要先找到一群老人,你是怎樣邀請他們的,或者在過程當中怎樣引導他們的,我覺得一般人會害羞或者懼怕,所以知道怎樣處理,慢慢的把他們打開,與他們一起。

俞:他們全都住在牛棚藝術村對面的,他們有一個如街坊福利會的組織,我就自己上去敲門,我說有一個這樣的計劃,不如你們一起下來玩,他們最初很懷疑,開始只是交談,其實你會看到香港可以交談的地方不多,香港環境本身沒有地方給長者可以輕鬆交談,要不去社區中心,要不去老人院,老人院是很可憐的、很苦悶的地方,他們其實並不喜歡,另一種是由社工帶領的「吹水會」,那些是很硬的,一定要老人家說一些政治的事情,我突然來到,跟他們說笑,我跟他們說可以下來吃東西,他們真的下來,來了一次後他們發覺這是很輕鬆的,可以玩的,可以講笑的,他們就喜歡下來,那就定期每個星期四就下來交談,這種交談跟社區中心跟社工帶領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就喜歡。社工帶那些我都去過一次,是很悶的,例如生果金是否不夠等等,說來說去都是那種討論,而沒有情感在裡面,但如果他們不去就沒有優惠券,很現實的,如果去得不夠多,就可能沒有米,因為每個月他們會派米,我那些不用付出,喜歡來就來就會覺得很開心,所以我常說的是情感需要。

觀眾C:剛才你(俞若玫)說計劃會到第三階段,假設這群老人認識之後,又假設這個計劃結束以後,他們會自己聚在一起嗎?

俞:他們很好朋友,但很有趣的是他們又常常對罵,你取了我的優惠券我就沒有得吃,其實他們之間很多資源上的東西,但他們又是很好朋友的,看到他們一些改變,如剛才說的鄧伯,他以前是不出門的,把自己藏起來,但會看到他的一些改變。

觀眾D:(問戴碧筠)剛才聽到好像是口述歴史的感覺,聽街坊講以前的事情,你會否覺得你們表演的性質變了,或是你們真的想變成這個樣子呢?一直大家都想多些人去看演出,可能你們形式改變了,幾個人為一個人去表演,你們會否覺得那個成果,付出那麼多才只有一兩個人看到。你們全年的計劃是那麼多地方,會否感覺是流於表面,好像是不夠集中?
碧:第一個問題是付出與收入之間,其實我們並不覺得我們的形式變質了,在「一」劇場裡我們守著的本質是聆聽,然後我們演,這就是我們一個回饋的禮物,觀眾的多少並不影响我們表演的心,每一次我們的情況都不一樣,其實我們都會有一個位置演出,剛才有說為何我們那次會如打遊擊,其實對我們來說並不覺得改變了,是人與人之間的連線,可能那次的觀眾是很多人很多人,可能觀眾只有很少甚至是一個,他們的故事依然可以跟我們的生命有聯撃的,然後我們用「一」劇場形式表現出來,就如今次我們透過相片與大家分享,或者之後我們可透過另一些形式與大家分享,這都是一個模式來的,會否覺得成效很底,我們不希望做純粹的表演,不需要100﹪的入座率,80﹪的入坐率,這不是我們希望做的事情,不然我們就做多點的宣傳,剛才也說過我希望可做到我們進求的目標,就是希望真的可收集行業相關的故事,可能有很多觀眾來,但可能這些觀眾不是對這些關心的,他們會講一些不是這個場合想演出的故事,之前我們亦嘗試過在「華士古」公園做,當天應該有一些球賽,剛好很多年青人出來,我們又剛好在做演出,他們過來分享了他們的故事,其實當天我們是想做關於雀仔園,是那區以前的工作如公務員,馬姐等,但年青人所分享的是那個地區有關的故事,並不是我們這次想要的故事,雖然我們服務一個觀眾,都是用我們最大的努力去服務他。
最後,為何做那麼多區和很趕?其實我們亦有這感覺,因為我們所做的是夕陽的行業,而人口是會流動的,可能在青州區我們定了說一個怎樣的故事,可能那裡的人群已慢慢消失,所以我們想做多些區域收集多些故事,因為我們除了做這個計劃外,我們亦有其他計劃在老人中心做的,開始時以為那些長者都是同一區,其實並不是的,他們可在很多不同社區來,或者他們可能住在另一個社區做其他的行業如捕漁業、製造業,但現在他們全都在青州,可能因為那裡有社屋,在那個地方我們就可收集各行業的故事,現在我們所做的是我們開了很多個筲箕出來,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收獲回來,然後分在這些筲箕中,明年完成出版後,在年底會有另一個計劃,會鎖定一些細小的範圍,然後再在裡面做深一點,我們想用一年時間做大的區域,之後的時間可以做小一點,我們並不是把目標放得那麼近,我們的目標是放得比較長,可以做深一點。我們的跟福隆計劃有些不同,他們一條路就有十個故事,我們所做的是另一種方式。



藝術與文化旅遊

莫兆忠(莫):福隆計劃完成後這個過程會否有甚麼記錄讓大家看到?

吳子暉(吳):其實會有的,因為我的那份報告跟這個計劃是有聯系的,所以我的報告就是一個很重要的記錄,另外我們會有網上的頻度及FB的平台,網的頻度一直都有分享他們的故事,那個平台讓大家更了解這區,但更重要的是我們帶著這些調查問題去做這個活動,通過這個活動可否達這些調查問題呢?我自己設定一些問題,一個老城區內,究竟通過甚麼藝術活動形式才可激發他們的自豪感,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學術的一個過程,我知道並不適合不同的區域的,如果發現到一些方法後可能會發展到一些方向,俞若玫剛才說的問題我都有思考過,你跟社區發生了一些關係,與街坊發生了一些關係後,很容易給人感覺到利用了這些故事,究竟如何權衡這方面,我自己的處埋方法就是用導賞的形式,不是他們做導賞員,而是走訪他們不同的店舖,在走訪的過程希望當地的老闆,店內的老闆可以說出一些故事,反而是用這個方法去做。

俞:你很想為他們帶來經濟收入的,這是一個很大及實質的……

吳:對,我覺得發展那個文化旅遊,可能當地的商舖居民未想過要發展他們的文化旅遊,從他們的對話及溝通中,他們真正擔心、真正想解決的問題是這樣,我看有甚麼方法去解決這些問題。

俞:會否有一個延伸計劃,做完這個後,會延伸下去。要先寫完報告?

吳:對,要先寫完報告,但是……除了這個地區,我是想發挖更多不同的區域,以後不一定是文化旅遊角度去切入,可能用其他的角度切入,但要看那個區域適合甚麼……如三盞燈就不太適合推動文化旅遊,可能飯食文化更加靠近。

莫:很多時我們說文化旅遊,就好像想到放一些藝術到一些景點內做,那有沒有想這個藝術作品對這個文化旅遊的直接關係是甚麼,沒有這個藝術作品就不是文化旅遊嗎?

吳:在邀請藝術家去參與這個活動的過程中,我都有想過如那個site-specific dance,為何一定要在這建築物中發生,我一直都在想。以前有人在十月初五街做過些舞蹈演出,我在想這個跳舞演出放在大三巴,放在三盞燈亦一樣可以演出,但為何一定要在這地方發生這件事呢?我要會site-specific的角度進入,這個舞蹈和劇戲離開了那個空間後,在其他地方並不成立,我希望藝術作品與這空間可以做成一個連結,關於文化旅遊這方式,我並不覺得文化旅遊與藝術活動是相緊扣的,並不需要一定引入表演藝術、視覺藝術才可進動當地的文化旅遊,我覺得用文字的方式都是一個方法,我個人認為並不一定要同時進行的。
莫:所以那個舞蹈作品要不要一直都在?之後會不定期出現?
吳:今天編舞也在場。

編舞:不會。

莫:如果作品能有記錄,如VIEDO就可持續看到作品在那時的發生的情況。因為你們有報名,所以那個導賞沒有報名都可看到嗎?

吳:有一部份是可看到的,其實這活動分為四個部分舞蹈、獨腳戲、展覽及導賞,因為獨腳戲在一個舊式的建築物中進行,每場只可進入十五個觀眾,因為這個原因,讓我們想到90分鐘深度遊的計劃,把這四個活動包裝成一個套餐,給人去體驗去遊福隆新街,十五人為一團,而舞蹈在露台中進行,觀眾可以自由的觀看,因為在街上發生若大家可參與的,展覽會長時間開放的,早上1100600開放,只有戲劇有人數限定,但這限定是建築物的問題,而不是我們想把人數限定的。
俞:我覺得有兩個層面,第一是將人帶入福隆新街,可能這是一個消費行為,我覺得你的計劃很有趣,你那十個故事都體現了澳門精神,如果每一個來的人可把這精神帶回到自己的生活層面,那個意義就大很多。能把內面的東西帶出去,那個意義就很不一樣。

吳:對,以前我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澳門,因為土生土長,但通過這個計劃後我才發覺澳門人生活有很多面貎,這種面貎是我預期不到的,如我遇到一個老街坊梁先生,福隆新街是一條卧虎藏龍的街道,那位先生以前在香港拍戲的,與謝賢和修哥是同一代的,應該是挾帶私逃,逃來澳門就隱姓埋名。這些很特別,可能在媒體上澳門只有賭場,原來澳門真的很多有趣的故事給我們做創作去發展。

「夕陽之歌」(照片由零距離合作社提供)

觀眾D:(向戴碧筠)如果真的遇到比較不熟識的行業,或者不同生活方式時,在表演上怎樣貼近?
碧:這個我們之前需要準備,在去這個社區之前必須先做一些研究,先去收集,我們亦會做排練,我們演員之間分享這個地區的故事,雖然不是住在三盞燈,但我們平日會經過,觀察到的,我們之間會分享,我們看資料,因為我們的表演方式是比較特別的,我們不是先排練好一個故事到現場表演,我們聽了觀眾的分享,再把他們給我們的資訊演出來給他們,如他們說某些行業中很裡面的事情,我們就會現場做出來。

觀眾D:主持的人會是在地的嗎?

碧:不是,是我們自已團的人,在地的朋友有時候會幫我們做主持人,因為有時他們很活躍,他們說了故事就說我來演,也有這種情況,那我們就一齊演都可以呀!

觀眾C:只看過照片,可否有錄影的記錄?

碧:我們主要是用照片,我們有錄影但我們沒有放在FBYouTube,但是我們在做整理,因為我們這計劃的中期評估,評審要我們交這個。

觀眾C:我想了解一下你們怎樣從觀眾的故事變成一個演出。

碧:我們不是以一個故事演變成一個演出,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我們是忠誠的把他的故事情況演出來,但是我們會用我們的藝術手法去表現,我們有不同的形式,有一些是很短的形式,如一些情感我們會做一些抽象的形式,或者他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時,我們就用另一種方法,所以我們當中是有藝術的手法去處理他,但是我們不可改他裡面的內容,那個說故事的人永遠都是主角,這個是我們一種尊重吧!

觀眾E:(問俞若玫)你們的計劃進行當中有沒有老人家會「扭計」的情況。

俞:經常……

觀眾E:那你如何去安撫他們。

俞:是他們安撫我,他們真的很忙,同時很多社工跟我爭的,社工會不喜歡我,我現在跟社工的關係並不好。因為社工覺得我跟他們搶客。

觀眾E:但你又要跟他們「攞料」,那你如何跟他溝通?

俞:我沒有跟他們「攞料」,現在不需要他們,我不需要社工的,第一次時需要,但某一個單位的社工覺得我在搶他們的時間,和他們的出席率,例如有些單位有一張咭,你要蓋印的,蓋滿20個就有一包米,我是不可能跟這些搶的,這裡有一個很大的變數,就是他們有些時間我是沒有方法控制的,他們會答應了然後不來,另外身體會不好啦!或者被社工叫了去而不夠膽不去,我會叫你去你去你去,所以要情感撫慰的是我。

觀眾E:會否是他的家人阻止?

俞:好少,都有,有男人不准你落街,因為很多男性的長者都會躲在家中,這個是性別的問題,很明顯的,尤其在老人家當中,男的長者不太喜歡認識新朋友,見到太太出去後回來又畫畫又跳舞,就會問:你做甚麼。這個我拆解不了的,因為女人很容易就會覺得要尊重自己老公,老公叫我不要落街就不去。

觀眾E:(問吳子暉)我看到那個行程,可能是你的精選點,又可能是有些街坊願意分享的情況,其後文字資料可發展的時候,會否再深入一些,會否說為何以前的是綠色現在的是紅色,為何西菜麪包公會那麼重要?而很多美食的點你都沒有說,三元、祥記等。
吳:我覺得首先清平戲院就不用我去發挖的,因為文化局已在修復中,而祥記他已是米芝蓮裡面的星級食府,我覺得不需要我做更多這些事情,但我選擇這些店舖我是有意的,如有些大的商舖如佛笑樓,雖然是包括在裡面,但都是輕輕的帶過,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如何通過這計劃,去幫助一些基層或者一些市民或商舖,我覺得是更加重要。如巨記、祥記我覺得不需要通過這個計劃,他們已有他們的方向及品牌。

為什麼是「福隆新街」?

觀眾F:我想問為甚麼會選福隆新街,是政府想要重新活化這條街,還是說正有這個構想,政府意識到,所以他也一起做,還是其實是同時間的。
吳:為何選這條街,對我是有一些情意結,因為我很小的時候這條街的顏色是綠色的,一晚之間他就變了紅色,我就覺得很奇怪,原來政府宣傳這個地方,把整個建築都漆成紅色,其實90年代時政府已想活化這個地區,可能因為歴史背景的原因,因為他是紅燈區。其實這幾年政府都提出了一些建議說要活化這個地方,如說要加入一些文化創意元素,或者在這邊有個街頭表演,可能不是特別有效,今年初政府又有一個活化計劃,就在福隆新街及福榮里,但只是重新把他漆成一片綠色,所以我覺得很搞笑的是,只是變來變去,但還是沒有做好,那他們的生活的方向是怎樣,是否把顏色變一次就可活化,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吧!可能在這裡做一個活動,做一個福隆計劃就可以給政府及大家思考會或有另一個新的發展方向。
在走訪過程中,我都有問過當地街坊及商舖如果轉回綠色你們覺得怎樣,其實他們並不介意,只要可帶旺這區就是他們的心願。

忠:七月時我帶過台灣竹圍工作室的總監及吳瑪琍老師去過福隆新街,他們到那邊時好像很喜歡,其實我自己很不以為然,那天是星期天晚上,很繁榮、人很多,多了不少魚翅店,而那些魚翅店本身並不在那,其實你會發現澳門本身不會那麼多人吃魚翅,只是過去有一、兩間名店香港人很喜歡在這裡食魚翅,對我來說是很大的諷刺,我會疑問當街坊講他們經濟不好,但明明又有很多人去吃東西,那究竟他們對面的問題是那條街蕭條的歴史問題,或是另一個關於觀光旅遊而產生的問題呢?傳統的店生意不好,但明明很多新來的店又好好,那個問題可能比現在更尖銳的社會結構問題,我未有機會看到你們的作品,只是剛想到這點。究竟生意好和生意不好哪個人去衡量?哪個人在定這個標準?例如十月初五街,一樣很多新開的手信店開在那裡,依然包裝很美,亦有很多人去買,但其他舊的店好像生意並不好,那究竟哪個生意好?哪個生意不好?用誰的角度去說這件事,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碧:我很想回應那位觀眾問口述歴史的問題,口述歴史是從個人出發,同時每個人自已所有的那段歴史可以跟別人的很不同,我們去做的時候都會很小心,我們並不代表歴史,我們收集回來的故事並不代表歴史,而不是代表這裡真實的面,而只是這個地方有些人民所看見的情況。如一個展覽陳設了些東西在,而那樣東西怎樣引發更多的延續呢?後面發生的才是重要的。
俞:那個紅燈區的歴史很有興趣,很多光影的東西在,條街由紅變綠,綠變紅都沒有所謂,條街的身世很有趣,又真的很逆來順受,這個感覺很強,紅燈區是給人溫暖的,很有趣的一條街。有沒有老的性工作者在呢?
吳:其實我真的找不到,我開始做的角度都是性工作者的角度,但真的很困難,有聯絡過紫藤或者當地的街坊,其實當地街坊是會知到一點,但他們又不是很想說,因為是別人私人的一部份,你不可能叫人八九十多歲說回以前的經歴,你好像是用別人的過去去消費大家,這點亦是在這次計劃學會的一樣事情,原來這條街可以用另一個角度進入,就如人情味,街坊之間關係進入。


莫:時間差不多,雖然可引伸的討論可以再多些,剛看到這個海報(牆上「尋找澳門」攝影展的海報),2004年澳門藝術博物館應該是第一次做澳門黑白照片展,2004年就是金沙開幕的一年,那個時候澳門藝術博物館做這個展覽是很突破性的,切中那個時候的需要,那個名字是「尋找澳門」,可能那個澳門已經不在呢。跟著每年都有重覆的、相似的攝影展時我就會想這個懷舊切中了當時社會的一個結構,但當「懷舊」不停展覽不停出現的時候,他會否變成一個過眼的現象,很快就過去了的現象呢?在第二間賭開了十年後,澳門的改變那麼大,當我們再說舊的東西時我們如何回應當下的社會呢?我覺得對藝術工作者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挑戰,如何找回自已的定位,因為我覺得藝術是一種充滿郷愁的事,沒有故事就很難做戲,但故事就是過去的東西,當我們只說故事又沒有辦法去面對當下,那又為何要做?當看到大家在做的時候,很感謝,我們共同面對這些問題,其實一點都有寂寞,但需要多些人來討論,好像國慶排樓展,很多人罵得很厲害,但本身排樓是代表著一個時代的文化,我們怎樣重新認識他,未必是崇拜,但很少人再提出一些問題,為何當我們取出十一排樓出來展覽時,1966年前雙十節的排樓沒有展覽出來?這是可以延伸出來的討論,不是甚麼政治上的抵抗,而是我們不可抹殺曾經出現過的文化,我覺得澳門在這方面討論得很少,如俞若玫所說我們怎樣在做的同時有多點即時的反思,即時記錄下來呢?這是幫助我們繼續走下去很重要的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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